閩南隨筆：刺桐花開

　　唯有夜來蝴蝶夢，翩翩飛入刺桐花。

　　——宋·劉昌

——初見枝頭萬綠濃，忽驚火傘欲燒空。

　　【花言】四年才輪一回的2月29日，我和一批“白骨精”、“小金牛”們去大霞美考駕照。一路上兩旁的行道樹開著紅火、艷麗的花朵，遠遠望去宛如朝霞般映滿了清晨的天空，真是美極啦。或許吧，這就是霞美地名的由來。可以肯定的是，霞美人愛美，尤其愛花。就在考試場的北面，一座規模宏大的花卉城，讓霞美的名字家喻戶曉。養花和考駕照現在已經成了熱門的時尚，考試點、花卉城又恰巧相繼地落戶霞美鎮，這里隨即被叫做了大霞美，用來區別周邊許多同名的地方。在這之前我也只是有所耳聞。

　　人道是，當你學會了開車，你的生活半徑和活動范圍將無限延伸。于是乎，坊間普遍流傳著這么一種說法——二十一世紀是個人才競爭的年代，出來混的要備有三大“利器”：外語、電腦和駕照。關于外文，我懂點俄文的“難帕”、“喀啾莎”和什么“司機”之類的。日語的“庫里七只青蛙”、“八個牙齒露出來”和“殺友拉拉”，是電視學來的。“英哥里憩”則是十竅通了九竅，歸根結底還是一竅不通。以至于一度腦袋發熱地夢想，要是閩南話也算一門外語該多好呀；再說電腦，一開始我連大家沉迷不倦的游戲、QQ聊天都曾一頭霧水，更甭提“伊妹兒”、“MSN”和諸如“博客”、“威客”及“播客”什么的。用一個最醒目的詞匯來形容——簡直是“腦盲”（堪與“文盲”相媲美），只是“知恥而后勇”才學會了初級使用；考駕照也一樣，科目一～科目三人人輕松過關，我卻依然在理論階段徘徊，車技據說已經是倍棒啦。不得不承認，這與阿胖校長的“后門”還真沒關系。也只好自己“阿Q”一下——駕照誠可貴，生命價更高。

　　既然落榜不第，干脆“破罐子破摔”地“尋花問柳”去也。才猛然發現，“市花”刺桐的“故居”原來就在這里。

【花語】

　　首先說明，市花這個字眼不是指選拔什么校花、班花之類的用語，也不是特指市級的選美比賽。閩南人或許還記得，在上世紀的改革開放中期，泉州市確實舉辦過首屆的“美女選拔大賽”，當時俗稱選“市花”（最近兩年的那次選“魅力天使”，就比選“市花”多了點內涵），“花魁”竟然是一位來自安徽的“打工妹妹”（人稱新泉州人）。只記得第三名是我家的鄰居妹子，平日里也不見得有啥特別的，可見泉州的美女都是外來的好。想想也是，整天里在海風烈日的肆虐下，甭說“一白遮百丑”，就比起外來妹們那高挑的個頭，自個就該形穢半天的，其實這就是“地理”使然，所謂“一方水土養一方人”是也。

　　以閩南人好強的個性，看到這里都會禁不住地拍岸而起，且慢！是男人的，請先瞧瞧自己身邊的“沒女”吧，再望望外頭精彩的世界，最終才下結論。特別聲明：敬愛的閩南女同胞們，我也是一位堅決認為心靈美肯定要比外表美更重要的觀點，當然男人們都夢想著兩全其美的也沒啥不好。此處純屬個人的“學術論證”，如有不心服者，或者心服口不服者，允許爭論，同意有不同的看法，但不許罵街，套用一句“舟翁理論”——要罵就罵那個鳥不拉屎島的桃花社長，同時請看好自己男人經常走神和游移的目光。據“有關部門”統計，現在街頭走過的人群里還不到20％是所謂本土的，大多是外來的新泉州同胞，其中包括了70％來自五湖四海的陽光清純的美女們。不信請到最能集中體現魅力的中山街上去“打望”，如是帶老公、男友路經這里的女士們，請多加留意。不過，在這“錢多”（泉州）得冒泡的城市，不出一年半載大多就沒有那么單純啦。

　　泉州人愛美、愛花不是一般的喜歡，主要是擺設之風的靡漫。也不是那種享受在花園或院落里拾掇花草的樂趣，總是有老喜歡往家里大廳、陽臺的花盆、花瓶里塞的怪癖。就說榕樹吧，再大的宅院也容不下幾棵，泉州人卻聰明又厲害地發明了盆景，硬是把本該生長在公園、露天的參天大樹，硬是要盤縮在小小的花盆之上，扭曲的美最終還發展成了所謂“藝術”。姑且不說那破壞自然生態的取材，就是這種蘊含著陰暗一面的變態美，經常讓人想起殘害了中國婦女們一千多年的美其名曰的“三寸金蓮”。

　　惟有刺桐花例外，為什么呢？（又來了，不許笑！）

　　——不只因為這是一種又叫海桐的外來的花木，據說刺桐花還是阿根廷的國花。而是她樹干上長著尖硬的刺，正是這刺，避免了刺桐被盤栽的命運，又保護了她們身上那艷麗絢爛的花朵。如果沒有這扎人的刺，在閩南人眼里象征著吉祥紅火的花蕾，怎能在這么自由的天空中綻放。正居于這紅、那刺，在天不怕地不怕的南蠻人心里，才擁有了敬畏的地位。

　　俗話說：人間有愛，草木無情。刺桐卻以她“春紅夏蔭”的更替，守護著這座城市的嚴寒與酷暑。更是以她堅強的軀干，銳利的尖刺，譜寫了一曲“花兒為什么這樣紅”的血性史詩。

　　相傳明嘉靖年間，在刺桐花初綻的時節，日本倭寇從晉江永寧沿海登陸，燒殺掠奪，無惡不作，步步逼近州府。守軍聞風喪膽，龜縮城中。城里城外群情激憤，紛紛拿起鋤頭扁擔，準備與敵決一死戰。是夜黃昏，在一片震天撼地的喊殺聲中，環城的刺桐同時的發出了怒吼，但見一片片的葉子卷緊了拳頭，一根根鋒利的厲刺揮出了尖矛，一朵朵鮮艷的紅花噴涌著烈焰，一粒粒的樹籽傾灑著彈丸，頓時，千樹萬花的刺桐宛如雄兵百萬，刀槍出鞘，鐵臂林立，火陣密布，彈雨紛飛。倭寇一見，嚇得魂飛魄散，抱頭鼠竄。四方民眾揮戈猛追，全殲倭賊。從此，倭寇再也不敢靠近刺桐城半步。

　　海患的歷史是真實的，抗擊倭寇也不是什么虛構的事件。刺桐花的傳說，只是從百姓們口中的傳承里見證了歷史的真實一幕。這種代表著泉州人彪悍個性的花朵，做為一市之花，自然是順理成章的。你看佛教圣地的開元寺兩旁的行道樹，清源山上的刺桐紅葉、西湖公園的成片刺桐身影。還有那拍結婚照、婚紗照的人愛去的刺桐公園，因為刺桐紅也像電影《冰山上的來客》插曲所唱的那樣——花兒為什么這樣紅，為什么這樣紅……紅的好像純潔的友誼和愛情……

　　老人們常說的口頭禪：“共人不同才會紅”（“白里透紅，與眾不同”的廣告創意，原來也源出于此），正是刺桐花這種“特立獨行”的紅，迎著料峭春寒傲立綻放，給古城的人們帶來了春天的氣息。

【花絮】

　　當此文還只是個想法的時候，我們鞋子城偉大的旅行家、忠誠的美食干將、酒精考驗的饕餮社員商桑不幸……哈欠……言中。難不成壇中又多出了個能掐會算的“神棍”？既已春光乍泄，原想“腹死稿中”的。后來讀到了古古語錄：像普蘭一樣，寫自己的字，讓別人‘花’去吧！

　　——故而記之。

2008年3月